陈年立刻说;“不是钱的事,陈家比咱们家有钱,您放心吧,我到时候陪她去。我外婆有说什么吗?”
穆哈托没说话,陈年可能也猜到了,无非是想女儿了。
哪次不是这个说辞,但是每次陈晏回家后回来都沉默很久。
陈年只是觉得好笑,她都三十几了,阿爸和她还没见过陈家人。
陈家人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好似多高不可攀的门第,目空一切,女婿和外孙都不准进陈家,独独陈晏一个人能回家。
陈年在机场接了妈妈,见她面上也看不出来情绪,只是穿了件从脖子裹到脚的黑色羽绒服,将头发盘的一丝不苟。
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萧瑟。
陈晏见她来就说:“和我去趟医院。”
母女两在车上,陈年问:“外婆家,究竟要闹什么?”
陈晏笑了下,摇头:“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是我的事,和你们小孩子没关系。”
陈年大概能猜到,妈妈的人生轨迹,她的荣誉,她被安排的未婚夫,外婆外公因为她自由恋爱觉得她叛逆,她的恋人懦弱不敢反抗家里,她不肯结婚,被赶出家门。
最后二十二岁,和穆哈托结婚,生下她。
陈年在她只言片语中,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助的女孩子的茫然无处求助的青春。
她曾经是舞团的首席,她本来前程会很好很好的。
陈晏见她一声不吭,最后说;“但是我结婚后,过的很好,你爸爸看着不像个好人,其实内心很细腻。我很喜欢西北。”
陈年听着只是觉得这样的安慰很肤浅,因为怀孕,生下她。所以妈妈失去了机会,失去了前程,跳舞这个行业很残酷的。
到医院后,陈年没有上去,因为陈晏不准她上楼,她就在停车场等着。
一个小时后陈晏回来,看不出来面色有什么情绪,也没有陈年想象的痛哭一场。
她只是担心妈妈的身体,妈妈前几年身体很不好,因为免疫力差,胃不好,消化系统也不好,浑身是病。
她那两年带着妈妈到处求医,精神压力非常大。
陈年问:“病的很严重?”
“老毛病,不严重。”
陈晏见女儿看她,笑起来:“我每年都回家的,只是没带你们回去过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陈年:“我知道。”
陈晏一路上都在想母亲说的,你自己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那是我做父母的失败,难道还想让你女儿走你的老路吗?爱情是什么?爱情是日子过的好了,自然就有了。你本来首席退了,事业是可以一路精彩,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女儿呢?一辈子籍籍无名?我是为了自己,但也是为了你们!”
陈晏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说:“您身体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
“只要你女儿答应相亲结婚,你爸爸那边,留给你的股份,一半都留给你。”
陈晏头也不回走了。
陈年路上一句都没有问。
等回家后,娜吉见舅妈回来,以为是检查自己来了,吓得晚饭都不敢点外卖,乖乖吃水煮菜。
晚上陈年和妈妈睡在自己房间里,陈年问:“妈妈,生下我,你后悔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