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市的旧城区一片破旧,一排排老楼突兀地交杂在高楼之下,昏暗的路灯闪动几下,惊动正在翻垃圾桶的野猫。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突然窜出来的野猫吓了一跳:“草,哪来的死猫。”
他晃动两下手里的空酒瓶,再次咒骂一声,摇摇晃晃地上了最中间的老楼。
不堪重负的单元门被年轻人一脚踹开,他踢了两脚自家门,扯开嗓子大喊道:“给老子开门!”
“是小志吗?”梅月隔着门问了一声。
“快开门!还愣着干嘛!”江承志握拳敲在门上,“再不开门,我就给门砸了!”
江勇军从厨房慢跑出来,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两下,脸上带着宠爱的笑容:“儿子回来啦。”
江承志眯起眼睛,努力辨清面前的人是自己爸爸后,手一张开,含糊不清地说:“拿钱来。”
“爸爸妈妈已经没钱了,”梅月起身像哄孩子似的,拍着江承志的背,“乖,你在家老实待几天,过两天再给你钱。”
江勇军也附和道:“对对对,爸爸妈妈过两天再给你钱。”
江承志看着梅月和江勇军的样子,沉闷的笑声从喉咙里慢慢溢出,越笑越大声。
梅月和江勇军相视一眼,不明所以的跟着笑起来,梅月继续拍江勇军的肩膀,用一种夸赞的语气说:“好孩子,好孩子。”
“好你妈好!”江承志笑容一停,空酒瓶往地上一摔,玻璃四溅开,“你们生我不养我?”
他这突然一下给梅月吓得不轻,脚一滑摔进玻璃渣,尖锐的玻璃划破她苍老的手臂。
“小月,”江勇军忙去扶她。
江承志此时仿佛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浑身酒气,眼睛里透出凶气,死死盯住瘫坐在地面的两位老人:“你们就给我一个实话,今天能不能给我钱!”
“你们不是说,我有一个有钱的哥哥吗?”他拽住梅月的衣领,大吼道,“在哪里?”
*
“在哪儿?”接到电话的邬翊翻身下床,慌乱穿好外套,紧握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对面那边的人喘着粗气,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叶浔,你快说啊,江序舟现在在哪里,在哪个医院?”邬翊吼了一声。
“人民医院……”叶浔盯着自己右手心干涸住的血迹,方才发生的一幕还历历在目:
闯进临海府的别墅时,透过窗外的万家灯火,叶浔发现江序舟趴在地板上,手机掉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他大口呼吸,压制住那股压抑感,打开手机手电筒。一抹惨白的光照在江序舟灰败的脸上,微张的嘴边,鼻下还有未干的血迹。
“江序舟……”叶浔的声音沙哑,隐约带有哭腔,“你醒醒。”
他们在一起时候,叶浔也遇到过江序舟突然的心脏骤停,为此他专门去考了急救证书。
叶浔将江序舟仰卧在地面,迅速清理好他鼻口处的瘀血,接着双手交叠抵在他的胸骨下,垂直下压。
他每按压30次便捏住江序舟的鼻子,进行2次人工呼吸。
一直到急救人员赶来交接,江序舟慢慢恢复心跳和呼吸,他才敢长舒出一口气,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那时,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世界上差点就没有江序舟这个人了。
他的前任差点就真消失不见了。
叶浔深吸一口气,望向病房,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句:人生无常。就被突然出现的邬翊吓了一跳。
邬翊几乎是扑到叶浔身边,他泣不成声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序舟怎么样了?”
叶浔垂眸,盯住自己的手,没有回答邬翊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