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脖上挂着的汗巾擦擦脑门。说:“…怎么这么早就来巡城?第几趟了这是。”
另一个回应:“可不是,因为杀人啦!你这都不知道?昨夜冒着雨还到处搜呢…”
第一个汉子诧异:“杀人了?!青天白日的,怎会如此…!”
那人回:“哎哟老哥哥,你可真是孤陋寡闻。这两日大家都在说这事呢,那人死的可惨了!怎么回事来着…就是,这人好像在街上被打了一顿。当时倒还没什么,晃晃荡荡站起来了。问他怎么样,也不说话,就迷迷瞪瞪没睡醒似的。…结果别人开玩笑地拍了他一下脑壳,你猜怎么着?”
汉子忙追问:“怎么着,总不能是脑袋掉了吧…?”
前一个汉子叹气:“确实没掉,但也差不多了。——是整个后脑壳都瘪下去了!脑袋当场塌成了一滩软泥!…你说说你说说,这得是多大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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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过去了。挑粪的两个汉子也走了。只留梁曼一人牵着马惊骇莫名。
被人打了一顿…后脑壳瘪了…
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她却没来由地联想到了,那个被懒懒散散的病弱少爷踩在脚下的壮汉。
那天,董旭神情自若地从人群中踱出,压低声音对她说:“我就会这点东西。…快走。”
当时。他匆忙躲得究竟是壮汉爬起来寻仇,还是…
还是他发觉了壮汉已被自己当场踏瘪了脑袋?!
一时间,她被自己的想法惊得毛骨悚然。
耳垂却有热气轻轻拂过。
梁曼猛地转身。身后站着的,正是那个笑意盈盈的怪物!
董旭停止往她耳垂吹气,眯眼笑:“想什么呢梁姐姐?在等我吗。”说着,又把拿在手里的油纸抛给她,“这家味道不错,你尝尝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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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来到中午的酒楼。
董旭照常在那里大快朵颐,梁曼默默看他。面上虽波澜不惊,但心里早已乱成一片。
从外形上来看,他确实就只是个悠然自得的小少爷。看着这张毫无攻击性的俊脸,任谁也无法相信这人会一脚踏碎别人脑袋。
她努力安慰自己。
也许…也许是个巧合,是个误会。根本什么证据都没有。而且他那一脚看着轻飘飘的,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将人脑壳踩碎呢…
但脑中却回忆起,他拽着自己在街市上狂奔的场景。
他一边跑一边大笑,甚至连粗气都完全不喘一下。自己当时还只纳闷,这人病歪歪地怎么这么能跑。可如今再想来,他当时笑的到底是什么。
他笑的,真的是那个拿了壮汉钱却反对他道谢的小木头,还是她…?
一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随口编了个借口便信以为真,毫不怀疑地跟着杀人凶手拔足狂奔的蠢女人?…
又或者说,两者皆是。
想着,梁曼再也坐不住了。
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不管他带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绝对不能和他待在一起了!
想到此,梁曼努力抑住心中的慌乱。她假作自然地起身,如往常那般和董旭说自己要出去透透气。
他的头还埋在肉山里。嘴里唔唔地应了,没有察觉出丝毫不对。
一等走出屋门,梁曼再也装不下去了。她提起裙子飞速跑下楼冲去马厩,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而去。
也顾不得什么告不告别了。误会也好巧合也罢,她也不想再去求证了。
如果真是误会的话,那就当她就是没礼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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