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门口。
谢温婷牵着小女孩,侍女同紫芸站在她身后。
远远望见宋媮的马夫,她扬起笑容招手。
马车虽不小,但坐进去五人还是拥挤了些。
谢温婷牵着人进去后,剩下三人便待在外头。
“真是巧的很呐,没想到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误打误撞帮了你一个小忙。”
谢温婷心情愉悦道:“原本我还担心你知道了,心中会不舒服。”
宋媮为两人各倒两盏茶:“谦虚了,若没有你,今天婚仪怕是不成。
“这小姑娘是?”
宋媮抬抬下巴,向谢温婷示意。
小姑娘衣衫褴褛,发髻凌乱,一双黑黄的小手,乖乖巧巧捧着杯子。
谢温婷侧低头看她,握上那半个瘦弱的肩膀,摩挲粗糙失色的麻衣,目光黯然。
青年拦截迎亲队伍时紧紧牵着的就是她。
青年经年行骗,早就长成一副三寸不烂之舌,能言善辩,种种说辞张口就来,苦肉计用的炉火纯青。
谢温婷将人送去大理寺后一个下午都耗在那里,既不让他蒙混过关,又不屈打成招。
一点点的从人嘴里挖,数不清传召了多少证人,终于能治罪。
紫芸奉宋媮之命到后,又知他不仅是惯犯,这次大张旗鼓,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事涉官员家眷,大理寺下头的小吏不敢多管。
谢温婷叫人去请大理寺少卿,才得了证词,治罪,施刑。
“折腾了一个下午,没收财物,杖责六十。
“要出大理寺的时候,我连连看了这小姑娘好几眼。
一出大理寺,才走到这街上,他就将人推到我面前。”
“您要是瞧上这丫头了,十两银子,就卖与您。”
血迹将青年原本干净的长衫,染得脏污不堪,杖责打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浑身虚弱无力,却还是勉强抬起颤抖着的手,把女娃儿往人前推。
脸上的谄媚,和时不时露出的斤斤计较,如同推卸什么货物一般。
“你这小孩儿,连五岁都未满,年幼细弱,你敢卖十两?”
侍女瞪眼不平道,“在人市,七八岁的小童都才四五两,你简直是在忽悠人!”
“这不是看你家姑娘挺挂念她吗?”青年虚弱赔笑,“您别看她年纪小,她娘那可样貌不凡,假以时日当是可塑之才。”
“她是你女儿!”
谢温婷简直要被气炸了,指着这个骗子不可置信道,“她可是你女儿!”
青年眼珠子滴溜溜,脑袋瓜子转的飞快,立刻做出一副凄凄惨惨有苦难言的表情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人都活不下来,哪能先迁就小孩儿啊!”
他这样子,谢温婷在大理寺堂上见多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掏出银两往人身上一砸,立马转过身,不想去看对面人笑嘻嘻的样子。
“被没收了财产,没钱买药,没钱管吃喝,那人那副德性,回去就定又要将人卖掉。
“这么小的姑娘,被卖了不知日后日子怎么过,我想着与其跟着这么个爹,不如我出钱卖断她们父女关系。”
宋媮温煦地看着她:“既然知道自己没错,苦恼又是为何?”
“以前我在外游历时,途经蛮荒边界之地,百姓过不下去了多有卖儿卖女,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以为实在是穷困潦倒,又是化外之民,才将自己的血亲都当做货物来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