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起云却跟强迫症发作似的,频繁地点开聊天界面、刷新、退出,又再次点进去。
消息记录仍然停留在她来龙江前发出的那一条。
她用力抹了把眼角,在漆黑的夜里嗅到一股熟悉的沁人心脾的空旷。
小时候,在老家江州阴雨连绵的天里,托着腮坐在残旧斑驳的门槛上,也能闻到这样天空般的气息。
她关掉手机,半靠在床头,看着外头的雪。
雪被风卷起时,像落叶般萧瑟又无力抗拒。
林起云回想起B市半个月前也下了场初雪,当时中审因恒盛集团财务造假丑闻匆匆倒台,岚姐在一众竞争对手中抢到建业的项目,当晚就带着她去洽谈合作。
她抱着电脑,想着里头还不熟悉的PPT惴惴不安。但轮到她的那一刻,整个时空仿佛都静止下来。
灯火通明的会议室里,她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职业套装,脚踩黑色高跟鞋,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三年的审计素养使她迅速镇定下来,几乎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建业老总的儿子陈嘉木也是那晚不小心惹上的。
回了所里,好友唐然打趣让她抓紧甩了现任搞体育的,准备准备阶级跃迁了,唐然的原话是:
“先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再寻求精神上的崇高才是正解,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何况有钱人的钱本身也是从咱贫苦大众身上压榨的,这叫内循环,提高经济使用效率,不可耻。”
她陷在回忆的恍惚里,眼前的飘雪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黄色的海洋。
昏暗之中,在一条笔直乡村小路边,等待着,等待着。
她不知道在等待什么。突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狠狠下坠,心脏却原地滞留。
她痛苦地环抱住自己,却发现场景倏而成了教室,知了声伴着讲课声聒噪极了,刺激的耳膜发胀,心跳如鼓。
一个利落削瘦的身影端坐前方,像磁铁般吸引着她。
她伸出手,身影倏而消失。
要去追吗?她悄悄问自己。
一声金属般刺耳尖叫后,从齿根处传来一阵猛烈疼痛,她死死捂住牙齿,却丝毫缓解不了,很快,一颗颗牙齿从牙龈处完整脱落,连带着满嘴的鲜血溢出……
——吱——呀
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响起。
随即卷进几丝凉彻骨的寒风。
她焦急地寻找起来,又忽地惊醒,意识到这声音并非来自虚构。
而真正发出吱呀声的门前,
赫然闪过两个黑影!
那两个黑影对视一眼,朝书桌蹑手蹑脚走去,一人抓起笔记本电脑,另一人拿起桌上理好的文件。
林起云刚从窒息的梦中惊醒,那怅然若失的苦楚还仿佛残留在舌尖。
又像有一只手伸进脑浆搅过,一片迷茫,此刻只能用指甲死死掐住胳膊,摸到手机,逼自己冷静下来。
粗重的喘息似乎在迫近,林起云全身肾上腺素一齐飙升。
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
有人正驻足在床边凝视着她!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