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低落在青石板上,程朝早起在院子里打拳,新买的两个小厮名叫青覃和青闻。
此刻正和院内小丫鬟一起躲在一旁偷看,刘嬷嬷凑近小桃耳边嚼道:“大人不是文弱书生吗,怎么还会打拳?”
小桃一脸雾水,姑娘成亲后没两日就启程了,前几日舟车劳顿的也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大人会打拳的事。
小桃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仆从们唧唧喳喳凑在一团,程朝吐出一口浊气,带着青覃和青闻出门上衙。他主要负责审理刑事案件和民事纠纷,隶属地方司法官员。
刚上任几日没有案件,他都在翻看卷宗,查漏冤案悬案的同时也在着手翻看十三年前的“李纹侵吞贡品案”。
李纹就是他父亲死前探查的那桩案件,他的妻子林氏是令学章的旧识。
“李纹侵吞贡品案”从卷宗上看没有问题,证据确凿不存在冤情的可能,没有可以动手脚的地方。
令学章为什么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捞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是旁人的妻子。
细想起来存在很大的疑虑,令学章这个人他不曾接触过。从他为官这么多年来看,他为人很谨慎,风评也很好,是个干干净净的纯臣,不涉及党争之分。
程朝取出那份染血的奏折细细打量,一个这样谨慎的人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把柄吗?
这份不全的奏折虽然不能作为证据呈上,可只要有去流放地一查就知,如果他真的心狠手辣杀人灭口,为什么这封不全奏折会落到李阁老手中。
扑朔迷离的案件摆在眼前,拨不开的迷雾层层环绕,程朝视线看向卷宗上的一列字。
“李纹之妻陈氏,原泉州人士,家道中落后投奔京中亲戚。”
——
一连好几场夏雨落下,天气不如以往几天燥热,程府内院的回廊上,令姝躺在摇椅上乘凉,淅淅沥沥的雨滴裹挟凉风坠在地上,拂过人的心头带走潮湿闷热的气息。
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程母身边的仆妇夏嬷嬷恭敬的立在一侧,手中端着一碟糕点:“夫人,这是老夫人让我送过来的酥梨糕,您尝尝?”
令姝捻起一块吃下,口感绵密酥软香甜。她示意小桃接过:“味道甚好,晚些我亲自去谢母亲。”
那仆妇笑起一脸褶子开心道:“夫人喜欢就行,老夫人嘱咐了您安心吃着就成。”
说话间长廊再次传来脚步声,前院的家厅立在长廊外扬声:“禀夫人,大人身边的青砚回来传话,今日出门着急未带雨具,请夫人派人送一下。”
令姝刚准备叫人去送,余光瞥见一般的夏嬷嬷,未出口的话连忙咽下,她起身吩咐人准备雨具备马车,转身朝夏嬷嬷笑道:“外面雨势大,我亲自去接夫君。”
程朝坐在府衙内等,今日出门时天光放晴,谁料接近傍晚突然下起大雨。青砚在外敲门,雨声里他的声音并不清晰,只依稀听见几个词。
程朝打开门走了出去,行至府衙大门处,外面青石板上停着一辆眼熟的青纱马车。
雨幕中,令姝撑伞站在马车旁,昏暗的天色下,她的眉眼不甚清晰,只有那精致的眉眼在雨中若隐若现。
程朝拿着干净的帕子绞发,看向对面端坐的令姝:“今日多谢你来接我。”
令姝百无聊耐的把弄手中的珊瑚串,闻言眼皮掀起:“你托人回来传话时,夏嬷嬷正好在院中,做给她们看的。”
程朝低声应答,视线略过令姝沾湿的绣鞋,不经意的开口:“你的鞋湿了。”
令姝低头看了眼:“无事,马上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