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为什么总是如此捉弄人?
既然要被抛入另一个世界,为什么不给她一副健康、干净、自由的身体?为什么不能让她说话?为什么还要她承受这些撕裂般的痛苦?
她想大哭,却哭不出来。她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刻,她的灵魂仿佛也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像关在深井中的野兽,只能无声咆哮。
——
马尔科注意到她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恨意与崩溃。
那是一种被撕碎的情绪,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可偏偏就出现在她脸上,如此真实。
他愣了一下,没有贸然靠近。虽然他很想伸出手,摸摸这个小小的生命。然而,这种亲密可能还是太唐突了,会击溃她本就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他只是缓缓弯腰,将一碗热腾腾的养生粥放在她床边。那碗粥里还带着些许药香,是萨奇为她调配的营养餐。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推近了一些,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眼神——没有强迫,没有怜悯,只有“如果你想吃,我就在这”的意思。
阿浅看着那碗粥,看了很久。
然后,她侧过头去,望着窗外那一小方蓝天,眼眶湿了,泪悄然滑落。
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新的开始。
但她知道——她还活着。
尽管无法说话,尽管身上背负着一段自己都遗忘的过去,尽管这片天空如此陌生、这个世界完全不同,但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她还能看见光,哪怕它只是从窗缝漏进来的一点点。
她还记得画画,记得颜色,记得春天是粉红色的,夏天是翠绿的,秋天是金黄的,冬天是沉默的白。
她闭上眼睛,在意识再次沉入深梦前,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熟悉又模糊的声音。
——“浅浅,如果有一天你不在原来的世界了,也不要害怕。你一定要记得,记得……”
记得什么?
阿浅猛地睁眼,却只来得及抓住一丝残影,那声音就像海浪一样消退在远方。
她皱紧眉,手在床单上微微一颤,却始终想不起来。
她不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也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命运,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
萨奇有点高兴。
因为马尔科说——那个从天而降、满身是伤的小女孩醒过来了,还喝了他亲手做的营养餐。
虽然这份喜悦里同时也夹杂着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
“……她好像不会说话。”
萨奇怔了怔,原本扬起的笑容稍微敛了几分。
“你确定?不是暂时的?受伤太重,或者……吓到了?”
马尔科摇了摇头,神色比平日更凝重些。
“我当时看到她一脸迷茫地对我摇头的样子,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后面我试着问她名字、哪里不舒服,怎么都没反应。她不只是没回应,而是那种——明明听懂了,却完全无法表达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