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崇青拧起了眉头。
不顾及雨帘激荡,她咬着牙倾身:“求大人告知我父皇情况。”
竹伞微倾,谢崇青居高临下,神色冷淡,半响不言,他冷冷的睨着青桃,似是在斥责办事不力。
青桃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娘子偏生要在这儿等着,她怎么劝也不听,还自己卡着轮子,她做下人的自也不敢太过强横。
燕翎眼角湿润眉宇柔弱,心底却一片澎湃冷意。
谢崇青终是道:“太医署倾全署之力保你阿父无忧,你可以放心。”
他说完便要进屋。
燕翎登时拽住了他的手腕,还想多询问些。
她掌心很凉,谢崇青却如触及火燎之物,陡然挣开,终是忍无可忍:“放开。”
他本就有洁癖,不喜旁人过多触碰他,说完干脆踏进了屋,用力关上了门。
被关在门外的燕翎咬着唇瓣低低咳了咳,瘦弱的肩膀微微缩在一起。
过了许久,久到燕翎都要打道回府。
屋门果然打开,她抬起了头,美人鸦睫轻颤眼角微红,像清晨莹润通透的露珠,坠在粉艳秾丽的花瓣上,娇弱可怜。
谢崇青面无表情的把大氅兜头盖下:“你到底要做什么,若是想死,别死在我院子里头。”
青色大袖衫被风吹的飘荡,像青鸟飞来,俯身狩猎的模样。
……
公孙止在栖霞山附近晃荡了多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突然有一日附近的孩童扯着一个人高马大的胡人来寻他。
“阿翎在哪儿?”那胡人力气颇大,满脸憔悴,宝石般的眸子中泛着血丝,抓着他肩膀的疯狂质问。
符离近乎绝望,多日以来唯余信念苦苦支撑,阿翎若是不在了,那他也没了活下去的必要,他没有护住她,他该死。
直到某日他找了一日脱力倒在了山间,被一农户救了回去。
他是被那民谣唤醒的,阿翎清灵的声音和孩童的声音交叠,仿佛在呼唤他。
他从小就陪在阿翎身边,是她的影子,他答应过她要保护她一辈子,民谣也是阿翎时常唱的,她说母妃哄她时就喜欢唱这首曲子。
醒后他找到了那孩童,急切询问这民谣是从哪儿听到的。
孩童便领着他来寻眼前这个男人了。
公孙止被他吓到了,望及他一双蓝眸,身姿又伟岸,外形确实与严娘子所说符合,他赶紧问:“你便是雪辞所寻的兄长吧,她一直托我寻你,严兄,你别急,别急。”
他脸涨的通红,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自己快喘不上气了。
符离骤然松手,怒从心底起,雪辞也是他唤的?
“你救了她?快带我去找她。”
“别急,严兄,雪辞并非为我所救,她如今在谢府。”
符离一愣:“哪个谢府。”
“自是当今尚书仆射,谢崇青谢大人的府邸。”
符离恍惚,想起那日谢崇青带了一条猎犬去章云殿搜寻气味,那时阿翎便在他手中,他怒意涌上了心头,恨不得把谢崇青千刀万剐。
所以,他这般虚晃一枪究竟是为何。
符离沉下心来串联,谢崇青为何要拘禁阿翎,他与惠王是一条战线,定是受惠王指使。
“雪辞还同我说阁下被奸人所害,暂时切莫轻举妄动,你有什么事与我说就好,我会代为转达。”
符离视线这才落到了他身上,眼前男子一身道袍,但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他警觉问:“你是什么人?”
公孙止被他不客气反问,倒也没生气,反而很真诚:“在下是谢氏门客,公孙止。”
听到谢氏二字,符离忍不住握紧了腰间的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