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青理清了思绪,心中忍不住想要松一口气。
可这口气还尚未松完,便又浅浅的听到门内再次传来一些叫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松青顿时如临大敌,连忙又站直了身子,眼睛瞪的老大,朝着四下巡视了好几圈。
活像是个护仔的老母鸡。
西苑内,张氏将顾若芙搀回了房中,将人里里外外的瞧了一遍,才安定下来。
可顾若芙却全程不言不语,只失了魂似的任凭摆布,漂亮的眼眸中还含着微润的湿意,直瞧得张氏心神难安。
“蓉蓉,你跟姨母说实话,你表哥他,当真没有欺负你?”张氏轻声的问着。
顾若芙却一言不发,只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瞧着张氏,脸上的神色透着倔强,还有一抹微不可查的埋怨。
张氏慌了神,可想着方才在门口时顾若芙的那些话,肖鹤渊应当是未尝过壶中酒水的。
“蓉蓉,你别吓姨母,可是那混球说了什么,你只管告诉姨母,姨母替你……”
张氏急于狡辩,她自认事情未成,自然也不想揭开心中的阴暗算计,不想给蓉蓉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她却未曾发现,顾若芙眼中的神采在她一句又一句的辩解中消失不见。
顾若芙低下了头,遮掩住眸中情绪。
“姨母。”顾若芙轻唤出声。
张氏听着言语中的了无情绪,顿时哽住了声,想要抬手抚一抚外甥女的发顶,却被眼前人散发出的悲怮气息所制止,片刻之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叹息似的应了声“哎。”
顾若芙闻言顿时委屈不已,眼中的泪意怎么也止不住,豆大的泪水瞬间滴落在锦绣的衣裙上。
张氏见状亦是心疼不已,连忙将人揽在怀中,低声的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姨母对不起你。”
顾若芙觉得心都快要闷化了。
两世因为此事受的委屈,瞬间都被宣泄了出来。
顾若芙掩在张氏怀中痛哭出声,心中压抑了许久的质问终是忍不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期期艾艾的声音字字泣血。
上一世,她也是在这样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稀里糊涂的带着药酒进了肖鹤渊的书房。
只不同的是,上一世二人皆是全然无知,而上一世的她因着姨母的嘱咐,亲自软声细语的哄着肖鹤渊用下那杯酒。
药力发作时,她还讨好卖乖的在一旁问人滋味如何。
后来,被药力和怒火吞噬了理智的肖鹤渊,在那方狭隘寒冷的方案上,没少斥她不知羞。
可她也确实无可辩驳。
不正是嘛?
药是她亲自端来的,又是她软言软语求人喝下的,事后居然还能堂而皇之的问出那一句滋味如何?
顾若芙只觉得上一世的她活该受到那样的冷待,也活该最后郁郁而终。
这样设计而来的姻缘,处处都透着卑劣。
张氏此时也是内疚万分,听着怀中人如怨如泣的哭声,张氏只觉悔不当初。
或者说,在将那一壶下了药的酒递给蓉蓉时,在看着蓉蓉踏出西苑的门时,张氏便已经悔了。
只是筹谋已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真心想要将蓉蓉留在身边,想要让她长长久久的留在这永安侯府,想要她此生都金尊玉贵的养在这金玉窝中。
况且,此前瞧肖鹤渊对蓉蓉的紧张程度,以及关心程度,张氏认为肖鹤渊对蓉蓉并不是全然无情,这样她的乖宝嫁进来,绝不会受太多的委屈。
张氏虽这么多年与肖鹤渊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有时明里暗里的,还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但她比谁都清楚,肖鹤渊只是嘴硬心软,是个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