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念也好,感情也罢,他以为都讲究两厢情愿,强扭的瓜有点自欺欺人,还显得狼狈,他不是低声下气,执念之人,卿若无意那便休。
至于复返红尘,答应就答应了,他会当好世子。
齐拂己想到这,微微扬起下巴,仿佛自此就重拾了自尊。
“起来吧。”他再次伸手虚扶起云窈,并温和笑道,“恭喜你。”
他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云窈,正如方丈所言,一念慈心起,万朵莲花开。
云窈猛地抬首,掩不住眸中喜色,世子明白!世子没有怪罪她!
就说世子是大善人!
“谢谢世子!”她回礼时特意双手合十行佛礼,齐拂己瞧在眼里,心里又刺一下。但当云窈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民女就先告退”时,他还是同她笑了下,和颜悦色道:“去吧。”
云窈埋走直走,脚步越来越轻快。
齐拂己一直目送离远,方才转身。数步后,大安询问:“世子去佛堂吗?”
齐拂己心道自己哪里还会再去佛堂,淡道:“回院。”
众人回到世子院中。
齐拂己在厅内用膳,又去书房读书,甚至捡起许久未练的重剑,院中挥舞。正一剑正刺苍柏时,护院领着魏国公长随来报:“世子,国公爷找您去书房。”
齐拂己定了须臾,方才翻手挽个剑花入鞘:“我稍后去。”
说罢转身走向厢房,他身后一枝被斩断的柏枝娑娑坠落。
夕阳西斜。
他练剑出汗,换了身衣裳才去书房。魏国公应已回府一段时间了,但不知怎地,此时才更换常服,还是在书房里。
婢女们拉开一扇云母山水屏风遮挡。
齐拂己唤了声“爹”,面对屏风,该行的礼一个不漏,而后便在一侧静候。
半晌屏风折叠收起,婢女们退下,魏国公往太师椅上坐,口中关切:“用过晚膳没有?”
“孩儿已经吃了,爹呢?”
魏国公下巴微点,示意也一样。他搭手坐了会,才指在扶手上轻点:“镜明,你随我来。”
说罢起身,自去里间。
内里是读书乏了,小憩的地方,内设卧榻,极为私密。齐拂己因此没有即刻跟,魏国公回头瞥了一眼,他才抬腿跟上。
父子倆走到深处,对一梨花床和一贵妃榻。
齐拂己偷偷环顾,揣测父亲意图。
魏国公则径直走向墙上挂画。前朝范中正的《行旅图》,传世孤本,重山叠峰,瀑如银线,他却看也不看,将画掀起,露出壁上遮掩的一机关,巴掌大小,似堪舆罗盘。魏国公启唇教齐拂己:“走丙午丁先乾后离,再走戌位火库,然后再走一回寅午戌三合火局……”
他说了近百来下拧法,而后吩咐齐拂己:“你来试试。”
齐拂己上前,徐徐转动,魏国公目不转睛,看儿子每一步都是对的,心生欣慰,却不显露,直到齐拂己全都转对转完,不错一步,墙壁移动打开,国公才点头赞许:“不错。”
齐拂己随魏国公进入门后,拾级而下,内里黑暗,齐拂己马上拿起桌上火折子点燃,举着照路,另一只空着的手前伸,护了魏国公一下:“爹,小心。”
魏国公翘起唇角,看向儿子:“前面多有机关,你也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