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身微微一颤,紧接着平稳地起来,便踏上了前去孟家的路。
“你说,那些传闻是不是真的?这孟姚两家的婚事办得如此仓促,难不成真的有了?”
“不好说,方才我盯着新娘子的肚子瞧了半天,不像是有了身子的样子。”
“哼,一个这样小门户人家的女儿,能嫁给孟司使?没用些手段我是不信的。”
这些话,姚戚香都一一听在耳中,她对别人的议论并无感想,若是有了,那么早在盛京传她目无尊长,不知礼教的时候就该上吊了,她现在满心都想着今后的打算。
以及今夜,她要如何度过。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被慢慢放了下来,轿身倾斜,姚戚香从里面走出,她看不清前路,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的触感却已截然不同了。
更硬,更加有力,这是一个男人的手臂。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听见一句:“是我。”
那声音清冷低沉,甚至有些像是幻觉。
姚戚香垂下眼来,瞥见视线中那双同样绣着金线朱红的乌金靴,才确认了现在扶她的不是旁人,而是孟扶危。
太不真实了,这种感觉。
从这桩婚事定下起,姚戚香其实一直都觉得很不真实,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高攀上孟家这样的门第,心里其实一直在准备着会被退亲,可没想到她就这么稳稳当当等到了婚期,甚至稳稳当当站在了孟家门口,木已成舟。
即便她此刻已经触碰到他,可还是觉得很不真实,孟扶危这个人,好像凭空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一般,她从前从未见过,更不了解他,可他就这样突然成了她的夫君。
姚戚香没有用力去扶,只是虚搭着,接下来的几步她走得格外小心。
引进家门,拜了天地,姚戚香循规蹈矩,脑子里还混沌着,她心中没有别的感觉,只是觉得周遭很吵,恭贺的、议论的,那些声音不绝于耳。
直到有人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姚戚香才反应过来,礼已尽了,月华和晨露扶着她要入洞房去。
姚戚香微微松了口气,到此刻她才终于觉得,与孟家的婚事完全落定,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前行了数步,距离宴席那边渐渐远了,姚戚香还要往前走,身边的晨露和月华却停了下来,月华还轻轻拉住了她。
这是到了?
“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姚戚香慢慢掀起了盖头,发现自己正在一条连廊之下,而她的前方站着的是孟氏主母。
姚戚香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她示意月华晨露留在原地,自己走上前去。
“……婆母。”姚戚香改了口。
常秋兰淡淡哼了一声,若非姚戚香看见她嘴角微微抬起,都听不出这是一声笑。
“而今你如愿嫁过来了,可还记得你我当时的约定?”常秋兰开门见山。
姚戚香:“儿媳记得,今后必会好好侍奉婆母。”
“你跟我打的什么哑谜?”常秋兰的眼神冷了冷,“从今日起,你便是孟家的人了,你一身荣辱皆由我说了算,你觉得你若不依附我,姚家的人可会助你?”
姚家自然不会助她,可姚家也不是什么清净之地,她从小龙潭虎穴闯过来的,难道换一个高门,她就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