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弟子们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气氛变得凝重。
沉陵仔细瞧了瞧朔烬的脸色,迟疑地点了点头。
狼王藏在袖中的手悄悄紧握成拳。
天堑地牢并不好闯,他不想在闯阵之事上虚耗太多的时间。
等到两人赶赴天堑,索桥另一端已经乱了。
剑阵中枢藏于天堑深处,然而此刻乱局亦在内部。
朔烬挥去一道妖刃,刚入阵便被强劲剑气搅得粉碎。
此前他为了救白斛闯过天堑。那时为了不被发现,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如今再入天堑,倒是无需顾虑了。
他刚抬起手,便被沉陵捉住。
朔烬立马甩开:“干什么?!”
动作之大、语气之不爽,令两人双双愣住。
这下,沉陵确信他是在生气了,还是很大的一场气。但他确信自己对待云郎并无太多不妥之举,应当不至于惹来如此深沉的怒火。
兴许是解开失魂症,性格尚未稳定的缘故。
于是镇定道:“在剑门里,还不至于硬闯。”
朔烬侧转过身,不去看他,只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声,心里默默腹诽:不是他的山头,差点忘了这是身旁之人的地盘。
有主人引路,剑门何处去不得。
沉陵祭出辰极剑,悬停于二人前方。
辰极剑离得极近,漆黑剑身上,能看到数道细纹交汇织成的繁复图纹。朔烬盯着那剑,眼底蕴藏几分怒火。
辰极剑破势而去,瞬息之间剑阵停转,露出索桥原貌,直通向深处。
沉陵正欲说些什么,朔烬已然越过他朝前走去,一眼也没有多看那柄耍够了威风的剑。
他一到地牢入口,果然看到守牢弟子尽皆消失,地上狼藉一片,显然已是交过手的场面了。朔烬顺着记忆走入牢室,阖目放出神识,以己身为始,铺展成网,顷刻间延伸百里——听到了一片鬼哭狼嚎。
“那群人修终于按捺不住杀心了吗?”
“我的妖力溃散得好厉害……这是想把我们炼化成一锅丹吗?”
“方才就看见剑门那群王八蛋弟子一窝蜂往里面冲,原来是存了杀心,前去布阵了。”
……
那是被关押在外围的妖魔鬼怪。
阵法渐起,灵力稍有不济者最先感受到了不适。
朔烬找准一道微弱的神识,直冲过去扫荡了几下,便看到了他的记忆。
也许是这道神识的原身功力不够,没有捕捉到谢道期的痕迹,不过却让朔烬看到了守在天堑的剑门弟子。他们应是察觉不对,往地牢深处躲避去了。
剑门的人自有别人去操心。
朔烬加快步伐,身形化作一道虚影,几息之间抵达更深处。沿途又攫取了数道妖魔神识,却始终没有找到谢道期的半分影子。
“再往深处,有对妖修的禁制,不可妄进。”沉陵的声音忽然响起。
朔烬有意甩开沉陵,他本体就是一只迅狼,速度极快,加之修身为妖,竟真把人甩开了一截。
但沉陵总有法子惹他生气。
此刻他最不想搭理的便是沉陵,偏偏对方总有法子在他脑海中出声。
若非机缘巧合,照剑之境中属于守境人的一缕残识融入他的识海,叫他看见了些许零碎的记忆,兴许他还被蒙在鼓里。
那守境人应是活了许久,漫漫人生几乎都用在守剑这一件事上,日复一日待在同一方秘境中,记忆仿若一潭死水。
直到有一日,凡人闯境,辰极剑出,那道劈开秘境的剑光成了守境人记忆深处最清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