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风心不在焉地翻着庆南的宣传材料,他来之前让负责人给他拿这半年来庆南大大小小公司的全部财务报表,庆南一把手以为祁总这是要对庆南的小公司们网开一面,几乎要把这些公司的家底都给搬过来。
但显然庆南能被津港一个星期之内就全方位瓦解经济体系,庆南这外繁荣内衰败的局面功不可没。
看完那些报表,祁聿风大致能明白为何这些小公司把不被破产的最后希望都很荒唐地寄托于让小男孩来跳脱、衣舞卖、身,如果这就是路听所生活的环境,那么他表示自己有点儿想掀桌子。一开始他就是冲着路听来,他从未放弃过对路听任何行踪的掌控,包括路听听从他父母安排把川儿寄托在医院。
他也笃定,今晚这种场合,路听所在的职位不可能被安排过来。
所以他参加这个艳情局,就是为了找“三禾娱乐公司”,他要看到三禾公司现如今到底落魄到怎样的地步。但由于三禾实在是太糟糕,他几乎看不到网剧部的任何信息,这部门拍的那几个小网剧连个指数都没记载。
祁聿风有点儿烦躁,闭眼稍休息的功夫,忽然就又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他的身上,祁家长子终于想起自己还在这庆南最有名的纵情声色场合,尽管今夜的纵情声色似乎不那么“色”。
他是用手撑着头,没去管前方又轮到哪个濒临破产的公司推进来的男孩们跳舞。他睁眼,一撇旁边的庆南一把手,想示意他又怎么了。
庆南负责人没看他,但表情有些懵逼。越过庆南负责人,祁聿风又继续抬眼看更旁边的安公子。
他发现,安公子的表情,就很怪异了。
安公子的目光之中透露着“天啊”的惊讶和“我去”的意味深长,祁聿风一怔,他看到安氏当家人的眼珠往舞台方向一滚,他也跟着抬头看向了前方舞台正中央。
路听进屋时,整个人紧张极了。
由于过于害怕,他从进门那一刻起头就一直垂在胸前,不敢抬头看一点儿前方。他按照台阶站到红色舞台上,吸了吸鼻子,咬了一下嘴唇。
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怕。
台下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利箭,来回扫视着他正在建设之中的勇气盔甲。这种场合是个正常人想要鼓起勇气不害怕都很难,路听努力了再努力,终于感觉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紧张了,想要尝试着去迈出第一步——
忽然,有一个声音,似乎是不经一般,在鸦雀无声的氛围里喊了一声,
“祁聿风!”
“……”
其实不论在什么样的场合,更小一级别的饭局里,都无人敢直喊祁聿风的大名。祁氏太子爷的威严不容挑战,如果不是刻意为了戏剧化现如今的场面,相信在座的人无人敢单挑祁家当家人的权势。
但在当下这一刻,所有人都顾不上这是不是故意喊的了。
因为戏剧性效果已经达到,他们看到站在舞台中央抱着玻璃酒杯的路听浑身剧烈一震!路听脑袋像是被那把利箭猛地射穿,“哗——”的下子大脑拉成了一根直线。
线牵引的尽头,离别的那天雨夜,他坐在别墅的书房,浑身颤抖写着诀别书。
【祁聿风:
展信佳。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与您道别。我不善言辞,道别的话语可能也只能写下这只言片字。对不起,聿风,我不能再和你继续在一起了。
过去那段时光,我很快乐。舒尔走后,我曾经以为我再也不可能拥抱幸福了。是因为再一次遇见了你,你给了我那贫瘠人生最幸福的时光。这份感激我永远无法回馈,也请允许我自私地带走了这份爱。
我要带川儿走了,不要来找我。对不起聿风,可能是我对自己的感情认知出现了偏差,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以为我对你产生了“爱”,但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意识到我们并不合适。我们之间在一起原本就是一条离经叛道的路。这条路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我想我们应该停下来了,不能继续走下去了。我们都太冲动,差点儿酿成大错。
我会带着川儿继续好好生活下去,不用为我担心,也不要来找我。希望我离开后你也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能过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From:路听】
……
啪——!
玻璃酒杯从手指中脱落,一帧帧放慢,杯口向外旋,酒液从里面泼洒。
砸落在了地面上。
瞬间杯子炸裂,那挥洒的酒水飞射四溅。高浓度的白酒,纯香的酒香在舞台地毯上萦绕。酒气好像溅入了眼角,路听瞬间感觉到眼眶泛出一片酸涩。
越过黑暗,他看到了权力围绕的圆桌最前方,视线的尽头。
坐着正是那个令他日思夜念的男人!
“……”
那一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那一刻的震撼让双眼几乎要被血色浸染。那应该是再也不能相见的男人啊,明明前一秒他还在难过着他想他却再也不能见他。
现如今,就这么,西装革履、挺拔身姿地威严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