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货!不要脸——”
哗啦——
一大杯冰凉的冷饮扬手一泼,瞬间洒在了路听到脸颊上。粘涩的液体沿着脸颊吧嗒吧嗒滚落至冻的通红的脖颈、颈窝,冬天严寒,有些水珠在往下流时就已经结成冰晶。
路听冻的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他忍着不能吭声,按照背熟烂了的台词,露着楚楚可怜的眼神,对着前方的女人,隐忍地道,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卡——”
坐在对面的导演终于喊了停,导演们裹了裹羽绒服,告诉路听他们,这一条过了。
对手戏的女生瞬间跑回休息区,穿上大袄就开始吐槽太冷了太冷了。路听却没有直接离场,他攥着通红的手,先去了趟摄影棚,看看今天拍摄的如何。
今天导戏的是副导演,平日对路听还算不错,他见路听好学,便跟他指导了一点他表情上需要更加努力的地方。
“谢谢刘导!”路听虚心请教。
路听一帧帧看回放,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况。这时拍摄影棚的大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扎长头发的男子。
“刘导,我可以把这一段录下来回去再琢磨一下吗——”
男孩刚发现一处非常明显的表情不自然,回头就咨询导演。
结果转头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愣住。
现场新进来的那名扎头发的男子,满脸堆着横肉,正对路听猥琐地笑。这一幕拍摄的是一个夏天的场景,路听只穿了一身单薄的T恤。男子打在他肩膀上的手十分不老实,顺着锁骨就要往里捏。
旁边的刘导似乎习以为常,完全不管公开上演性骚扰。这种不正规的短剧就是这样,况且这位扎头发的男子还是他们这部剧的总导演。
看上的小男孩,随便摸。总导演最近就是看上了这个叫路听到男孩,生的灵灵水润,有种熟透了的少夫美。
路听见到总导演,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往后缩着身子。这个总导演不是第一次想要对他动手动脚,他原本以为总导演今天不来,他能稍微放松一下警惕。
路听躲开导演的手,但还是被揩了把油水。导演回味无穷磨措着手指,被欺负的路听眼泪瞬间就在眼眶打转,左右为难还要不要那份他想拷回去的带子。
他见副导演,也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
最终路听咬咬牙,用手机迅速拍完了那几幕片子,然后拎上衣服,兔子似的头也不回跑开了现场。离开门口时他看瞥了眼里面,就看到总副导演们有说有笑,丝毫不在意对他的揩油。总导演抹了抹手,还朝着他这边轻佻笑了两声。
一出拍摄棚大门,路听到眼泪“唰”就如雨而下。
旁边来接他们的部门负责人发现路听,抱着路听到包就跑了过来。负责人在等路听时就看到原本请假了的总导演在拍摄快要结束时又偷偷摸摸溜进摄影棚,他怀疑总导演过去是对路听图谋不轨。
在这个剧组、在整栋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路听被新开的短剧导演给看上了。
果然见到路听又委屈巴巴站在那里哭泣的脸,负责人叹了口气。他们是公司最底层的部门,有些事情就算肚子里有气,都没人能替他们出。
“张导,他还是对你……?”
“没,没有!”路听委屈巴巴,但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负责人担心,负责人对他很好,是他来到这个公司后为数不多能给他温暖的人。
但谁信他没受委屈呢?哭都哭成那样了。负责人见路听不想说,叹了口气,也不再为难他。
“走吧,今天天冷,请你们吃火锅!”
“……”
一行人去庆南的火锅一条街吃了顿麻辣锅,吃进去大片大片沾满红油的肉,路听到身子也终于暖和了过来。
期间,他还喝了点点酒,心情不好,喝点酒麻醉一下难受。火锅嗨皮完,负责人结完账,就看到路听趴在火锅四方桌上,用一根筷子支着脑门。
路听的酒量还是那么烂,他那被欺负了的委屈,也借着喝醉了沿着眼泪哗啦哗啦流。
负责人十分心疼路听,他知道这个男人相当不容易,当时身无分文来到庆南,走投无路投奔他们这种捞钱的短视频公司。公司为了赚钱拼命压榨旗下的艺人,很多人受不了都违约走了。
只有路听,受多少苦,都咬碎了咽到肚子里,公司给的什么烂活儿都接,玩了命捞钱。
路听哭着哭着就要睡着了,负责人担心他第二天头疼,跟同部门的一个男艺人一起,架着路听回到公司的集体公寓。
路听到公寓单独一间,他有个小孩,小孩平日里都不在公寓。二十来平方的小公寓,里面简简单单,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没有。
负责人亲自去给路听煮了锅醒酒甜汤,煮好后端过来蹑手蹑脚拍拍路听到肩,问他喝不喝。路听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也不脱掉雪地靴,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痕,蜷缩在那里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