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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第1页）

翌日破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悦之已掀开帐篷走了出来。露珠簌簌坠落，她紧了紧药箱的背带，踏着晨雾往河畔走去。

晨光渐盛，朝阳如熔金般倾泻在广袤的中川平原，将蜿蜒的小河染成粼粼碎金。微风拂过，河面漾起层层涟漪，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宛如撒落人间的银河。林悦之小心翼翼地踩着沾满晨露的青草，每一步都带着清晨的凉意。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她的裙角，却丝毫不影响她轻快的步伐。

远远望去，那棵老柳树依旧静静地伫立在河畔。粗壮的树干上布满岁月的纹路，垂下的枝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迎接她的到来。林悦之走近，伸手轻抚粗糙的树皮，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温暖与安心。她望着河中央那块熟悉的青石，想起昨日与阿菱的约定，心中泛起一丝期待，目光不自觉地向远处眺望，盼望着那个熟悉身影的出现。

阳光为路边的小草镀上金边时，两道身影自远处竹林间转出。阿菱身上的淡蓝色粗布裙已洗得发白，裙摆沾着几星草屑，却掩不住她眉眼间舒展的春意。身旁的李黎将墨色劲装的袖口随意卷起，露出小臂上未愈的剑伤，腰间缠着的绷带透过布料隐约可见。两人踩着被太阳拉长的影子并肩而行，阿菱忽然被李黎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仰起头笑，那笑声惊起芦苇丛中几只白鹭，振翅掠过粼粼河面，带起的涟漪将她发间散落的木簪倒影搅得支离破碎。这抹自与李黎重逢后便再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在漫天晚霞的映衬下，竟比记忆里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悦之！”阿菱远远地挥着手，声音里满是喜悦。走近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李大哥非要来的，说一定要见见你。”

林悦之垂眸掩住眼底笑意，＂巧了，我也带了个人来。＂她故意拉长尾音，眼尾丹蔻随着眨眼动作若隐若现，像是沾了露水的海棠花瓣。露出那个藏在她身后的挺拔身影。少年将军的玄色披风还沾着未化的晨霜，此刻却在林悦之的笑容里化作绕指柔。

阿菱看到欧阳振轩，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拉着林悦之的手说：“那我们去那边聊天！”两个姑娘手牵手，走到不远处的芦苇丛旁，留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河畔的风掠过水面，掀起阵阵涟漪，也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欧阳振轩率先打破沉默，他上前一步，目光真诚地说：“李兄，我费尽心机也没能与你见上一面，没想到今日竟以这种方式在此相遇。”

李黎微微颔首，眼神温和地望向远处的阿菱，轻声说道：“阿菱是个好姑娘，跟着我在山寨里没有一个朋友，又因为周雄，她每天都郁郁寡欢。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笑的这么开心了。多谢你……”他顿了顿，“多谢你的医女，让她有了倾诉的对象。”

欧阳振轩摆摆手，说：“李兄言重了。林悦之也是心系阿菱姑娘，这才促成了她们的相遇。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和阿菱姑娘，让我们得知了周雄的秘密，这对我们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李黎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周雄……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值得追随的人，没想到他竟藏着这样的心思。这些年，我为他出谋划策，南征北战，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他……”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如今真相大白，我与他再无合作可能。”

欧阳振轩见时机成熟，正色道：“李兄，以你的才能，不该埋没在周雄的阵营里。如今天下大乱，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我欲平定四方，还天下一个太平。若李兄愿意相助，我们携手共进，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李黎沉思片刻，目光坚定地说：“我愿意助你拿下周雄和营地，但我有两个条件。其一，尽量减少伤亡，那些士兵大多是无辜的，他们只是听令行事；其二，待光复京城后，我要亲手杀了张耀宗和他父亲，为我妹妹报仇！”

欧阳振轩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说：“李兄放心，我答应你！我欧阳振轩在此立誓，进城之日，必让你手刃仇人！至于减少伤亡，我军一向以仁义为本，定会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流血。”

李黎握住欧阳振轩的手，两人目光交汇，达成了无声的盟约。这一刻，河畔的风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合作而欢呼，远处阿菱和林悦之的笑声，与河水的潺潺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

随后，两人开始详细商讨计划。欧阳振轩拿出地图，铺在青石上，指着周雄营地的位置说：“周雄营地易守难攻，正面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李兄在营中多年，对地形和布防一定十分熟悉，不知有何良策？”

李黎仔细看着地图，沉思良久后说：“营地布防都是我一手设计的，营地西侧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平时只有少数士兵巡逻，可作为突破口。不过，周雄生性多疑，最近我与他产生争吵颇多，这里他换上了他的心腹。我可以想办法把人调开。你再趁机带兵攻入。”

欧阳振轩点头称赞：“此计甚妙！我会安排精锐部队在小道附近埋伏，待你发出信号，便立刻行动。另外，我们还可以散布谣言，扰乱周雄的军心。”

两人越聊越投入，从战术安排到人员调配，从情报传递到善后处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不知不觉，日头已西斜，余晖洒在河面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阿菱和林悦之走了过来，看到两人认真商讨的样子，相视一笑。阿菱走到李黎身边，轻声说：“李大哥，我们该回去了，免得引起怀疑。”

李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欧阳振轩说：“今日之约，我定会全力以赴。还望欧阳殿下信守承诺。”

欧阳振轩坚定地说：“李兄放心，我们一言为定！静候你的好消息。”

看着李黎和阿菱的身影渐渐远去，欧阳振轩和林悦之并肩站在河畔。“悦之，多亏了你，才有了今日的转机。”欧阳振轩感激地说。

林悦之微笑着说：“这都是大家的功劳。希望我们的计划能顺利实施，早日结束这场战乱。”

暮色渐浓，两人也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