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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第71章

nbsp;nbsp;nbsp;nbsp;得知薛鸷他们退守登封的第二日，沈李二人依旧默默在房内静坐着，外头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也能叫他们心里警铃大作。

nbsp;nbsp;nbsp;nbsp;临近傍晚时，屋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nbsp;nbsp;nbsp;nbsp;沈琅心里顿时一紧。

nbsp;nbsp;nbsp;nbsp;这一日，他既期盼底下有消息传来，却又害怕有消息来。

nbsp;nbsp;nbsp;nbsp;这次来递消息的人变成了禾生，大约是一路赶来都没有停歇，下马时他身上已经汗湿了，被李云蔚拽进屋后，他连喘了几口大气，才开口道：“大爷他、他们没事，他叫你们宽心。”

nbsp;nbsp;nbsp;nbsp;“他有写信么？”沈琅问。

nbsp;nbsp;nbsp;nbsp;禾生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他说完，沈琅便皱起了眉，禾生虽然老实、办事也稳妥，但唯独有一点，口齿并不是很清楚，薛鸷叫他来递消息，有□□成的可能性，是因为手上没其他人可用了。

nbsp;nbsp;nbsp;nbsp;“倘若没有事，他为什么不写信？”

nbsp;nbsp;nbsp;nbsp;禾生忙道：“大爷他、正守城呢，一步都走不开，所以写不了信。”

nbsp;nbsp;nbsp;nbsp;“程穆清呢？”

nbsp;nbsp;nbsp;nbsp;禾生被他盯住眼，有些说不出话来，直把眼挪开看向一边，才回答道：“程将军是文将……在后方驻守呢。”

nbsp;nbsp;nbsp;nbsp;“你不要瞒我。”沈琅说，“都到这时候了，他还叫你撒谎骗我么？”

nbsp;nbsp;nbsp;nbsp;良久的沉默，禾生觉得脚下有些发软，有些站不住似的，坐到了凳子上：“程将军他死了……”

nbsp;nbsp;nbsp;nbsp;“留在东都城那一千余人，只逃回来几十个伤兵。”

nbsp;nbsp;nbsp;nbsp;沈琅追问：“你们还剩多少人？”

nbsp;nbsp;nbsp;nbsp;“不到七千，还有几百人是带伤的，咱们的军备太次了，一旦正面对上他们，完全是送死。”禾生顿了顿，才缓声说道，“不过城内倒有不少百姓带着耕牛、锄头、柴刀，说要来帮咱们守城。”

nbsp;nbsp;nbsp;nbsp;他的语速很慢，说一句顿一句，沈琅知道他每次说快了就要结巴，因此也并没有催他。

nbsp;nbsp;nbsp;nbsp;“百姓有多少人？”

nbsp;nbsp;nbsp;nbsp;“只算青壮，大约有两千人。”禾生仔细思索了一番，又道，“除此之外，也有千八百个老弱妇孺……大约都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的。”

nbsp;nbsp;nbsp;nbsp;李云蔚终于开口：“若是城破，他们大约也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nbsp;nbsp;nbsp;nbsp;“东都那儿的官吏百姓，连人影没见着一个，不知是早就跑了，还是缩头藏尾的不敢出来，”禾生一句一顿地，“也是登封县的父老乡亲们信得过咱们天武寨，才肯一起同心守城。”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薛鸷没想到县城内的这些百姓都会纷纷跑出来支援。

nbsp;nbsp;nbsp;nbsp;“那些当官的早跑了，”他听见前头那人道，“一个个读着圣贤书，修习孔孟之学，结果到了这险要关头，他们却是最贪生怕死的。”

nbsp;nbsp;nbsp;nbsp;“不能叫你们在前头冲锋陷阵，咱们在后头躲躲藏藏的，这算个什么道理？”

nbsp;nbsp;nbsp;nbsp;后边的百姓连连说“是”。

nbsp;nbsp;nbsp;nbsp;他们这些人即便不认得薛鸷那张脸，可多少也见过其中几个土寇，知道他们是从山上下来的，并不是什么朝廷派来的将军。

nbsp;nbsp;nbsp;nbsp;“那什么狗屁皇帝，狗屁的佞臣庸吏，倒还不如你们这些好汉们仗义。”

nbsp;nbsp;nbsp;nbsp;“既然左右都要死，杀他们一个也赚一个，不亏。”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听见他们这样说，不少人眼里都有了泪光。

nbsp;nbsp;nbsp;nbsp;他们这群人里，没谁是真当过兵的，要么是薛鸷带下山的匪寇，要么就是豫王急征入伍的田舍汉，手里除了锄头镰刀，便是木矛、铁斧一类的武器，别说甲胄，就连一身像样的衣裳也没有，大冷天的还穿得很单薄。

nbsp;nbsp;nbsp;nbsp;城外鞑靼的军队已经到了。

nbsp;nbsp;nbsp;nbsp;薛鸷知道他们再经不起第二次城破了。在带兵撤离东都之前，他特意命人增挖了灶炕的数目，就连马蹄车辙印也费心布置了一番，为的就是让敌军误以为他们还有两三万的兵力。

nbsp;nbsp;nbsp;nbsp;若是弄得太多了，大约他们也不会轻信。

nbsp;nbsp;nbsp;nbsp;薛鸷原以为今日怕就要守不住，但看他们似乎又有了忌惮的样子，到了城门口便开始安营休整，一副并不打算趁热攻进来的模样。

nbsp;nbsp;nbsp;nbsp;薛鸷正觉得奇怪，直到接到了斥候送来的密信，说是瓦剌那边对鞑靼的领地开始了试探性的骚扰，这些鞑虏大约也是闻得了这个消息，才迟迟不敢发起进攻。

nbsp;nbsp;nbsp;nbsp;他们的兵力估摸着还剩七万，倘若在这里丢了太多兵，到时候瓦剌趁机追着他们“尾巴”咬进来，他们便是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