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泽站起身走出内殿,敲了敲外殿的桌案,一位侍从闻声飘进来,他低声嘱咐了两句,侍从很快飘走了。
不过几秒钟,侍从重新进来,手上端着一个餐盘。
楚长泽接过餐盘,重新走进设了结界的内殿。
他稳步走到淤尽台边,把餐盘放在了戚寻面前,“先吃点吧,有你爱喝的可乐,补补。”
嘴唇发白的戚寻恹恹地抬眼看他,露出下三白,“不用。”
“我看你还是用吧,”楚长泽幸灾乐祸地推推金丝眼镜,“你现在看上去很需要可乐补补身体。”
戚寻不想耗费过多的精力和人逞口舌之快,他随意勾过杯子,将杯内冒着气泡的可乐一饮而尽,没动边上的肉菜。
虽效果甚微,却也缓解了些疼痛,精神上的。
楚长泽坐回原位,抬头望了望,再看向戚寻,表情慢慢变得正经,“你准备好了吗?”
“嗯。”戚寻应了一声,在淤尽台上坐正身体,闭上了眼。
残缺的魂魄在身旁闪出绚烂的光,金色的血液缠绕成丝融入其中,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魂包裹起来,积了近七天七夜的血最终一滴不剩,完完全全地融进了魂中。
戚寻在恍惚间睁开眼,嘴唇干裂出血来,很快又形成痂,因为耗费的精气太多,伤口已经没有办法像从前那般快速愈合。
他抬起自己苍白的手臂,在掌心看见那条红线变得越来越明晰。
“事成一半,再接再厉。”楚长泽淡然一笑。
戚寻随意地靠在台榻上,“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办法。”
“这个嘛,”楚长泽的镜片闪了闪,“周居仪其实也知道,他不告诉你,无非是怕你同百年前那次一样冲动,你要知道南处好不容易才来了个镇得住的阎王,可不得好好护着你,而我好歹比你早个几百年来的这,怎么可能连这种办法都不知道,年轻人,道行还不够深。”
戚寻冷笑一声,“你道行深,怎么还有求于我?”
“鬼各有所长,你我各取所需罢了。”楚长泽摘掉金丝眼镜,轻轻放在桌案上。
他换了个话题,“等你补全他的魂,就可以查到他这一世的异样是何原因,怎么,害怕吗?”
“左右不过再等个几百年,我早就习惯了。”戚寻恢复了些气力,站起身,从台上走下,往殿外走,给楚长泽留下一道黑红的修长背影。
“你知道我想说的是,害不害怕,”楚长泽紧接着开口,顿了一下,“他在人间为你好的种种,皆有所图。”
戚寻停下脚步,侧过身,“除了永远失去他,我没什么好怕的。”
对于他来说,爱不爱都是其次,阮新元存不存在,才是最重要的。
失去过,就不想再预设这样的结果。
*
“你大舅还挺有风情,约我们在法餐厅算八字……”阮新元坐在华丽宫廷风的独立包间叹为观止。
曹毅也没想到,他朝阮新元摆摆手,“可能因为算命赚得多了呗,他经常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正好他请客,我们都有口福。”
阮新元点了点头,铺开桌前的餐布,“你大舅还没来吗?”
“快了,刚刚就说到门口了。”曹毅看了眼消息。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领着身穿POLO衫的曹毅大舅走了进来。
阮新元自觉起立和人打招呼,“大舅好。”
曹毅大舅今日看着很阳光和蔼,完全没有上次那副疑神疑鬼的怪样,他热情地和阮新元握了握手,紧接着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客气什么,快坐下,点菜了吗你俩,想吃什么随便点,大舅我有钱。”
曹毅对自己大舅一向不会客气,翻开菜单就哐哐一顿点,点完又问阮新元吃什么,阮新元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么多道菜,连忙摇摇头说够了。
结果大舅自己又加了三道菜,服务员拿着菜单毕恭毕敬地离开,将包间的门给带上。
“小元啊,曹毅他估计也和你说了,我那天见着你就觉得你和我有缘分,我必须给你好好算一算八字,不过不着急,我们吃完再说。”曹大舅乐呵呵地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