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明白的是:“我确实造了你。你为什么因这一样发脾气?”当初几乎搭上性命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不满?
炎君望着他。
他问她为什么。
是了,她怎么会以为他懂?父神骄子怎么会懂?!
“你是不是觉着,没有你,哪来的我?我应该趴在你脚下感激涕零?!”炎君摇头,“如果你只是想要个物件,就不应该把我变成这个样子!”
曜华倒没想过要炎君趴在自己脚下,但的的确确没有他,便不会有她。
可他既没让她离府,也没让她跟夙沐搏命,怎么她法力尽失也要算到他头上?
他再问:“现在这样怎么了?”他觉得吃点苦头挺好,省得她心高气傲,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
现在这样怎么了?
她方才坐在庭院里反反复复地想,被利用也好,被欺骗也好,怎么样都好,到头来她最怕的竟是自己像个物件一样被曜华舍弃,怕对他来说她从来都只是个物件。
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即便事已至此,却还是想要他的眷顾。她看着如此奴颜媚骨的自己都觉得可笑!
眼中水汽聚集,恰逢定身咒解除,炎君连忙扭头就走,实在没有气力再跟他面对面。
曜华没有错过她眼角泛着的银光,想了想便跟过去:“为什么哭?”
炎君不答,越走越快。
他想拉住她,被她侧身躲过,一脚踢来。他挡了几招,觉得有些头痛,索性收手,任由自己被她踢翻在地。
炎君攥着簪子坐在他身上,将尖头抵住他的喉咙。
曜华挑眉:“你现在又要杀我了?”
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如此碍眼,好似一切都不入眼眸,没有什么能影响心绪分毫。
她颓然垂下手。
罢了,伤心难过的从头到尾只有她。
这般丑态摆在他面前,也不过徒增难堪。
思绪繁杂,无从整理,眼中温热液体不受控地往下掉,她只想从他面前逃离。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炎君依稀看见曜华抬起手。
她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如此造次,他自然是要罚的,修为还在的时候她都躲不开,何况如今法力尽失。
曜华的手搭在她后脑勺上,稍稍用了力气将她往自己身上压。
炎君一时不察,整个人摔到曜华身上,脸正好越过他的肩头,啃了一嘴泥。
呆愣了片刻,她便剧烈挣扎起来,然后又被下了定身咒,这次她连话都讲不出了。
他单手托起她的面孔,另一手掸去脸上污泥,手指还伸进了她嘴里把泥土抠出来:“取元神的事,你若是怕,不急在一时,缓缓无妨。至于修为么,我渡你一些也未尝不可……”
炎君的脑袋里能容下多少东西,曜华还是有数的。只是他也不知什么事这么了不得,还能把她惹哭了。
他记得她上次在他面前哭,还是她屠杀师伯一脉结果被天庭通缉的时候。
那时她被困在山洞,与天兵对峙数日,僵持不下。
他亲自前往,她自知逃不过,便叫他杀了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掉眼泪。
曜华向来都是只要炎君肯服软,他自然万事不与她计较,此次也是一样。
既然她哭了,他便安慰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