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刚逃兵一事本就在村里人尽皆知。
大家属于好不容易将此事给忘到脑后,这冷不丁又被提起,自然神色各异。
有人小声说,“里正怎么直接报了薛小岩,那孩子我记得才八岁吧,那么小怎么上战场?”
“没办法,谁让他爹不好好服役,做逃兵死了,如今朝廷需要人充数,就只能叫他替父役了,总不能让别人家出人吧?谁家乐意出人?”
“就是,要怪就只能怪薛大刚了,自己不干好事,还得连累孩子跟着受苦。”
“这幸亏芽芽是女孩,我听说这种情况得把家里所有男丁弄过去。”
“也不知道小岩娘知道后会怎么样?我感觉她不可能乐意。”
“这就算不乐意也没法子了吧,人都报上去了,到时直接就将人带走,她一介村妇还能怎么办?硬留也留不住啊。”
在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以及大多数同情的目光下,薛小岩小脸变得惨白,强稳心神拎着两只水桶往回走。
正思量着回去如何跟娘亲说,便见娘亲大踏步朝他迎了过来。
“小岩,里正人呢?”
薛小岩一见娘亲焦急的神情,顿时意识到娘已然听到了口风,他偏过头看向村口那棵大树。
此时,村民们已经散了个七七八八,母子俩穿过人群与树下孟成良对视一眼。
“你来得正好,给孩子收拾收拾包袱,也就这两日的事了。”
孟成良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为薛小岩叹息,但他的眸子里却隐隐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这事我也没办法,是上头发话,叫薛小岩去替父,我只能顺着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像他这么小,顶多就是去干干杂活,做后备军,不会叫他真上战场。”
“等把大刚的两年补完,也就能回来了。”
此事其实出乎他的意料,和薛沈氏结仇的这几回,他确实一直在想办法报复回来。
但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
先是农忙,而后是盖祠堂,如今好不容易有功夫喘口气,想着怎么让那薛沈氏不痛快。
他听说她近日新研究出了个肥皂生意,一个寡妇出去抛头露面也真是不嫌害臊。
他刚准备在肥皂上做做文章。
结果今日,县令大人就说上头要逃兵之子替父役,顶缺口。
这叫他立马就来了精神啊!
薛小岩和薛芽芽对薛沈氏来说有多重要人尽皆知。
如今能够在这孩子身上出口气,也算是老天爷显灵了。
毕竟,这可不是他暗箱操作的,事实确实如此,他只负责传达而已。
就算薛沈氏去县衙门口敲鼓,也改变不了分毫。
一想到她吃瘪的样子,他就想笑。
任你再能耐,也没办法跟兵营里的人作对。
沈青梧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息,开口道:
“里正,已是板上钉钉了吗?”
孟成良回过神来,一本正经道:
“那是自然,我还不至于当着大家的面扯这种慌,你若不服气,大可去县衙问问,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了,有那个功夫不如多给孩子备点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