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日光大盛,林府被照了个通透。
盛秦衍大脑一片空白,自重生以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线条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肉眼可见的慌张无措,他死死咬着牙,齿根挤压出了鲜血。
明明前一刻,少年还乖乖巧巧呆在玉牌里面,怎么会在他眼皮子底下生生消失了?!
盛秦衍甚至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连修为也忘了做遮掩。
血腥气从他周身溢出,在空气中散开来,越来越浓。
盛秦衍却无暇顾及,他剥离出一缕又一缕的神识,在空间里穿梭逡巡着,一寸地方也不放过。
可他无论怎么翻找,目之所及,除了浓稠的白雾,什么都没有,好似少年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红横木长廊,弯弯折折。
郭璋往前走了一段路,没听见跟在后面的脚步声,疑惑地回过头来。
就见回廊尽头,半大的孩童站在回廊拐角,半边身子掩在廊柱阴影之下,低着头颅,死死盯着手中的玉牌,双眼发红。
艳红的鲜血浸满手掌,顺着指缝,一滴滴淌到地面上。
恍惚间,郭璋有种错觉,他看到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郭璋满目骇然,惊恐地往后退了退。
“郭管事,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清朗的男声从背后传来,郭璋顺着看过去。
身着裟衣的青年缓步而来,黑发简单用木簪挽了挽,嘴角牵着一抹浅笑,悲悯而安慈,像是从莲台上走下来的佛子。
“大少爷。”郭璋定了定神,对青年行了个礼。
林玄笑着颔首,他虽是佛门弟子,却并未脱发,和人间富贵少爷无甚区别。
林玄是郭璋看着长大的,对他颇有几分喜爱:“故人之子来访,老爷吩咐我带他去正堂。”
“故人之子?在何处?”
林玄看向郭璋身后,回廊长长,半大的孩童入定般站着,一动不动,手掌满是鲜血。
林玄脸上闪过莫名,父亲的故人他都认识,怎的不记得有这么一位……
忽的,林玄目光一顿,瞳孔猛的睁大,一贯清朗的嗓音破了音:“他是金丹后期?!”
……
熟悉的疼痛感传来之时,林澄就知道,他又发病了。
他缠绵病榻的时间太过漫长,病痛是深入到了灵魂里的。在长生门的一个多月里,他也发作过几次。
剧烈的疼痛碾压着神经,连皮带肉,疼的他眼前阵阵发虚,连断面投映进来的画面都跟着变得模糊起来。
朦朦胧胧间,他似乎看到盛秦衍变了脸色,刷白的脸,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慌。
怎、怎么了?
盛秦衍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要……林澄红软的唇肉微微张了张,溢出一声细弱的呻‖吟来。
不等他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住了。
吸力拉扯着他,不停往下坠去,身体在吸力之下沉沉浮浮的,找不到着力点,像一艘颠簸的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