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121nbsp;nbsp;悛戢·三十四
nbsp;nbsp;nbsp;nbsp;◎小勾偷小狗◎
nbsp;nbsp;nbsp;nbsp;人民医院门口人头攒动,几个人围成一团,哭声不绝于耳。这里急救室的常态,哀嚎和眼泪换不回飘走的灵魂,像是为生命奏响的哀歌,用喑哑的调子,回忆几段人生。
nbsp;nbsp;nbsp;nbsp;郑直停下车立马冲进去,随手抓了一个站在门边的护士,“有个叫蔡洪胜的送来抢救,他现在人在哪?”
nbsp;nbsp;nbsp;nbsp;“您是他家属吗?”护士反手拽住郑直,“他还在抢救室内,目前情况比较复杂。”
nbsp;nbsp;nbsp;nbsp;“东文市公安局,郑直。”郑直从上衣兜里掏出证件,“他和我们现在调查的一起案子有关,我需要知道他的情况。”
nbsp;nbsp;nbsp;nbsp;“患者多根肋骨断裂,送来时神志不清,如果抢救过来可能还要在ICU里观察很长一段时间。”护士上下打量郑直,“还是麻烦你们联系一下他的家属,患者现在情况危急,后续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我们医院做不了主。”
nbsp;nbsp;nbsp;nbsp;话音刚落,郑直的身后传来急救推车飞快运行的声音,护士见状飞奔过去,李富德走过来捏了捏他的肩膀,“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只说是车祸。”郑直愣住了,他突然想起昨天蔡洪胜的话,心里咯噔一下,眼皮都止不住颤抖,他不敢想象这场意外和他有关。
nbsp;nbsp;nbsp;nbsp;“局里刚才来消息,说他没有亲属。”李富德用手钳住郑直的大臂,“已经让俊涛去交警队了解情况了。”
nbsp;nbsp;nbsp;nbsp;郑直心里有股气提到嗓子眼,他感觉自己的手指肿胀的要命,攥紧拳头大时候像握住一块石头,“李队,你说……”
nbsp;nbsp;nbsp;nbsp;牙齿啃在嘴唇上,鲜红的血肉泛出白色,他不敢抬起头,只能盯着地板上的巨大光斑,“是不是因为我,蔡洪胜才这样。”
nbsp;nbsp;nbsp;nbsp;李富德站在他身边,手指抠着已经掉皮的腰带,“别想太多。”
nbsp;nbsp;nbsp;nbsp;此时此刻,郑直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些慌乱的人在他眼前上演默剧,他皱起眉,心像是被油烹了一样,“对不起,我出去两分钟。”
nbsp;nbsp;nbsp;nbsp;李富德当然没有拦他,郑直快步跑到急救中心门口,他躲在一辆救护车后面,屁股靠着墙,两只手扶在膝盖上,嘴长得老大,鼻涕不听使唤地往下流。
nbsp;nbsp;nbsp;nbsp;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才从这种情绪里逃出来,刚要回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往这边跑,应该是那天在世友前台的那个小男孩。
nbsp;nbsp;nbsp;nbsp;直到人跑近了郑直才敢确认,他一把把人拦住,小孩脸上全是泪痕,鼻涕挂在嘴上,看起来可怜的很。
nbsp;nbsp;nbsp;nbsp;“郑警官。”小男孩站定,两只手抱着他的胳膊,马上就要跪下去,嘴一咧,说出来的话带着哭腔,“老板怎么样了?”
nbsp;nbsp;nbsp;nbsp;“还在里面。”郑直喉结滚动,从兜里掏出一张手纸,“先别急,我带你进去。”
nbsp;nbsp;nbsp;nbsp;“一定救救他。”男孩止不住往下滑,直接跪在青灰色的大理石板上,嘴里哭的更凶了,抽噎声盖过话语,郑直两只手插在他腋下将他搂起来,“人现在还在抢救,你先别慌。”
nbsp;nbsp;nbsp;nbsp;男孩用手胡乱抹着眼泪,从兜里掏出一张装在塑封袋里的银行卡,“郑警官,我这有钱,很多钱,你让医生一定救他。”
nbsp;nbsp;nbsp;nbsp;郑直抓住那张卡握在手里,架着他的胳膊往里走,李富德看见后赶紧迎上来,郑直解释道:“世友的员工。”
nbsp;nbsp;nbsp;nbsp;“你好,我是市局的李富德。”
nbsp;nbsp;nbsp;nbsp;小男孩半靠在郑直身上,哆哆嗦嗦地伸出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气,说话也断断续续,“老板…怎…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现在还在抢救。”李富德架着他另一边,把人扶到旁边的凳子上,郑直背对着站在他俩面前,像一座山一样遮挡其他人的视线。
nbsp;nbsp;nbsp;nbsp;“你叫什么?”李富德的大手在他身后一下一下抚摸,“和蔡洪胜是什么关系?”
nbsp;nbsp;nbsp;nbsp;“何冬。”小男孩的肩膀缩在一起,“我叫何冬,和他是……我是他的员工。”
nbsp;nbsp;nbsp;nbsp;“蔡洪胜出了车祸,我们的同事正在现场调查,我们陪你在这等。”李富德握住何冬的手,“一会儿可能有医生给你讲他的情况,世友还有其他人可以过来处理这个事情吗?”
nbsp;nbsp;nbsp;nbsp;“我有钱!”何冬高声喊起来,“我可以照顾他,不需要别人。”
nbsp;nbsp;nbsp;nbsp;“好,好。”李富德安抚着,一脚踹在郑直的鞋跟上,郑直没回头,只是掏出手机把何冬的名字和那张银行卡拍给宋明明。
nbsp;nbsp;nbsp;nbsp;大厅里的医护人员匆匆经过,郑直不安地看着他们,害怕有人带来不好的消息。
nbsp;nbsp;nbsp;nbsp;不过两分钟,一份整理好的信息就发到郑直的手机上,点看一看上面挂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何冬的身份证另一张应该是他小时候,长得比现在白,大眼睛圆溜溜地不敢看人。
nbsp;nbsp;nbsp;nbsp;何冬,余市人,21岁,被父母遗弃后在福利院长大,十五岁时来到东文,在东文技术学院上了三年学,毕业后进入世友工作。银行卡是何冬的名字,他名下只有这一张卡,里面有三十多万的定期存款,在半个小时前通过网银分批提了出来,还有二百六十万因为交易限额没有进行操作。
nbsp;nbsp;nbsp;nbsp;郑直迟疑了一下,回到聊天界面打出一串文字:吴三是不是也是余市人?
nbsp;nbsp;nbsp;nbsp;“对,我正在查他俩的关系,毕竟吴三之前是礼物的老板。”
nbsp;nbsp;nbsp;nbsp;“谁是蔡洪胜家属。”一个长得很结实的大夫从急救室走出来,手里拿着蓝色文件夹。何冬听见蔡洪胜的名字一杆子冲出去,大声喊着,“我是,大夫,他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郑直跟在他身后,毕竟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刚出社会的小孩来说还是太复杂,就算是大人也需要陪伴。
nbsp;nbsp;nbsp;nbsp;“是这样,现在患者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在昏迷状态,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肝破裂且急性肾衰,家属要随时做好准备。”大夫抬眼看了一下何冬,“你是他……”
nbsp;nbsp;nbsp;nbsp;“我是,我是他弟弟。”何冬迟疑一下,他心虚地回头看郑直,郑直当做没听见歪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