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来头来,茶楼饭店比比皆是,楼台铺面,雕梁画栋很是精美,有的楼又是充满了异域风,显然非中原传统风格的建筑。
行经一间冷清铺子时,马车才停了下来,门前匾额上书:“绿寿堂”,一手行书写的是潇洒恣意,笔力浑厚。
苏旎忍不住下了马车还在默默品鉴这手字,堂中却传来幽浓的药香,她一怔,才去看魏烜。
魏烜瞥了她一眼,懒懒地立在她身侧,“请吧,苏大夫。看看你出诊的新地方。”
苏旎忍不住脸上的笑意,跟着魏烜入了堂内。
堂内一应物件齐全,就是一人也无。苏旎有些疑惑,“这么好的一家医堂,难道没有大夫坐诊吗?”
魏烜一笑,“绿寿堂在此地已久,只是主人云游四海去了,目下只作为本地药堂,开门售些成药或者带着方子来抓药的都可。”
苏旎闻言点了点头,对那满满一墙柜的药材爱不释手,“这么多名贵药材,这医堂主人当真舍得走。”
魏烜看着她埋头看药材,才对厅堂中门的人点了点头,只见一人袅婷行了出来,对着苏旎一礼:“小女方菱,见过苏大夫。”
苏旎闻言转头去看,正见到一个小姑娘,耳边束着双髻,笑脸圆润可爱,一双眼精灵精巧,亦正是好奇地看着她。
魏烜道:“你在这堂中坐诊,也需要一个灵巧的丫头。方菱是本地人,人也机灵,就让她跟了你在这吧。”
苏旎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老板这是给她配了个护士长,她心中甚是满意。
魏烜见她笑容满面,冷下脸道,“乐什么乐,每日给本王请平安脉不可少。每日戌时,门前马车来接回府。”
苏旎脸上笑容不减,一个劲地点头称好。
这是一整间医堂啊,她梦寐以求的所有都在这间屋子里了,真的由衷地感谢面前这位老板的仁慈。
魏烜见她不如往常一般总会腹诽他几句,也面上带了笑意,才转身走了出去,上了马车自去了。
苏旎一直将人送到门口还大声嚷嚷,“魏小爷慢走,欢迎常来!”整一副狗腿的模样,将后面方菱看得一直掩嘴偷笑。
王爷走后,这事儿却还没完。偌大一间医堂,尽管开了门,却是没开张的。
这医堂在天门城已久,想来老百姓是知道从前的大夫的,只是她初来乍到必然不能仗着人家的名头行医。
是以,苏旎在堂中竟是枯坐了一日,也没人来请医问药,倒是让她稍稍有些气馁。
天门城兴许事杂,晚间苏旎回去了官署的宅子之后,也没见到魏烜。后面接连好几日都不见他人,原来说得每日去请平安脉的话,倒是成了一句虚言。
苏旎日日如同过去一世坐班一样,每日去绿寿堂坐诊,只是兴许她是天门城的新人,此地又无亲朋,是以除了有些成药方子来堂中抓药的,其他人皆是过门不入。
只是近几日来,天门城中的气氛却颇有些急转直下,日前她见过的热闹街景,一日不若一日。
最开始苏旎还以为人来人往,是常态。没想到,近几日里街上人只少不多,到这日夜里街上除了折芳楼还开着门营业,那川流不息,夜夜笙歌的夜景竟似一夜之间凋敝了。
这日她带着疑惑回了官署的宅子,心想着无论如何今日也要等到魏烜问一问具体情况。
心中想起来那日玉卿和阿尔斯兰的会面,其中所聊到的事情只怕不是说说而已,实在是不安。
魏烜深夜才归,可是回来之后却也是带了人同来的,一回便一头扎去了书房议事,苏旎倒是无法见缝插针地进去,只能在书房外干等。
院中很是安静,可是书房之中却是喧哗,几人吵吵嚷嚷似是在争议什么。
“砰!”的一声骤然响起,魏烜拍了桌角,站了起来。背对的灯火映衬着他英挺的五官,一身锦衣长袍,正是显得他身高腿长。
他沉沉的嗓音十分平静悦耳,霎时打断了书房之中的争论不休。
“陇西郡主此次回上京是带了我的手信交于陛下的,诸位不必担心。”
屋中诸人皆是行伍装扮,不乏有年长之人,一眼望去官威甚重,必也是朝中老臣了,他目露踌躇,“可是陛下避而不战,指派了郡主前来和亲,也是有道理的。如今好容易能得以喘息,老百姓的余粮都还没囤过了冬,若是又打起来,如今已入了秋,若是战事拖延个月余,冬日里更是经不起这般损耗。”
魏烜一笑,“那要看怎么个打法。这边境之地时有骚扰,我老百姓连靠近边境之地都不愿意去了,不打它个来回怕是止不住这骚扰。再者,当初商议和亲一事,本王就上疏不同意了,哪有打不过就卖郡主的,那要我等大好儿郎在此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