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正德笑容未变:“是费老弟过谦才是,临行前今上在玄穹宫中便是如此夸赞的,还特嘱咐愚兄来山南道时候,莫忘了替他看看野外贤才。”
“今上?!”
康大宝与费南応闻声过后,同时一怔,后者反应确要快些,一扯康大掌门衣襟,他便就回过神来。今上所言便是金科玉律,他这小小真修确是不敢置喙半字的,只得又大礼拜道:“晚辈荣幸之至!!”
束正德见到了康大掌门这副恭敬模样,亦是满意十分。他与费南応的眼神相撞,便就晓得后者心头也已了然。
“今上栽培寒族的心思倒是愈发重了,几乎都懒得做场面工夫来做掩藏了。放在而今这将要天下大变的境况下,也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费南応又叹口气的同时,束正德却已起身告辞。
客人要走,主家没有不留的道理,只是费南応刚才开腔,束正德却已抢先言道:“山北道王獠才灭,本抽不得身,奈何实在对费老弟想念得紧,又挂念着今上嘱托,愚兄这才专往山南道一行。今番茶已喝了、人也见了,是要返往山北道好生为君分忧了。”
束正德都是如此说了,费南応自不好留,与康大掌门一道将前者送出宣威城外,见得束正德上了他停驻在外的半螭座驾,二人这才折返。
翁婿二人现下倒是已无了什么心结之说,送过束正德后的费南応语气轻松:“所来何事,疏荷都还未返家为你打前站呢,你倒先来家中打秋风了?”
“好嘛,合着我这伯岳都将规律摸清楚了?”康大掌门的脸皮禁得住考验,红都未红,只是恭声言道:“伯岳,小子得了一天大的消息。”
费南応眼皮都吝得多抬一抬:“莫卖关子,什么消息,照直说来?!”
“伯岳,天勤老祖日前是否在寒鸦山脉中斗败了一尊邪道金丹,至今仍未觅得此獠下落?”
“哦?”费南応显也是头回得听此事,当即眉头一凝,沉声发话:“继续讲,莫要停!”
“小子从外间探得消息,似是那位金丹上修身受重伤,现下正匿在了平戎县某处地方!而适才莫合谷等一众两仪宗上修冒险入得州廷辖下,亦也是为了探访此獠下落!”
“啪!”
费南応猛地将手一合,面上生出了恍然大悟之色:“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栗云那厮咬死不认,原来是白白陷了一正品金丹在我家手中!”
他攥着康大掌门粗腕一提,手中灵决掐得飞快:“老祖言他今日便要成行、重返寒鸦山脉,走,我带你先去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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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行到费天勤身前的时候,这老鸟才与刺史朱彤点过武库。
有了山北道总管府的前者之鉴,点验兵马、整备武库这些事情云角州廷也需得着专人做起来了,万不能再出来一个王北星将山南道也扰得天翻地覆。
不然非但摘星楼及他辖下“三管”要看热闹,便连匡琉亭回转过后,云角州廷上下照旧得吃挂落。
做完正事过后,费天勤便就也要出行了。这宣威城在左近几州能算得数一数二的仙城大邑,可在这老鸟眼中看起来却是逼仄十分,难待许久。
或许等它晋为四阶灵兽,能比元婴、可化人形过后能得适应,但现下而言,费天勤还是想尽快返回寒鸦山去。
一来心头舒爽、二来在沿路也好检索一下那个血道金丹下落、三来嘛,这费家老祖还欠着康大掌门一枚兽丹呢,它是只爽利鸟,哪里肯拖沓太久?
费天勤心头才打定主意,要好生将寒鸦山翻一翻,看看有无漏网的、无有跟脚的三阶妖校,却见得费南応提着康大宝行到身前,长揖拜过。
“这康小子追债来了不成?这十年之期可还未到呢!”这老鸟不喜之际又有些赧然,虽为长辈,但毕竟欠债时候是无底气,只轻声道:“你们翁婿来寻我又是作甚?”
费南応将康大宝朝前一推,后者肃色言过一通,费天勤一双锐目中便就显出来沉思之色:“如若那血道金丹是出自两仪宗的话,这事情确就有些不简单了!”
老鸟脑海中浮现起万魂幡与彭道人所施的各式血法,缓声言道:“当年沈灵枫从山南道返京时候,便就与我讲他探得过两仪宗与边地无法无天,放任蛮乱做大、好供给门中邪修采集血气。
这事情说来可恶,但认真说来,平心而论,边州地方,天高皇帝远之下,又有几家门户无有做过?!只是那彭道人一身血法。端得夸张,其手中害下的人命,怕是自己都难数得清楚了!”
康大宝心下一沉,本来是来费家只是为了稳妥,企盼着靠着长辈之力,轻松赚得金丹入手。但听得费天勤所言,又联想到那厮正在平戎县中,登时便就变得紧张了许多。
“你小子倒是孝顺,一块肥肉凑到嘴边都不先试试烫不烫嘴,便就捻了过来做孝敬。”
康大掌门也不晓得老鸟这话是褒是贬,正思忖着该如何作答,却就听得费天勤一锤定音:“抽调人手大搜,挖地三尺都要将其搜出来!绝不能令其先一步被两仪宗寻了回去!”